《西行漫记》又名《红星照耀中国》,讲述了一个西方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中国可以说最贫困最动荡的西北 地区,采访以延安为中心的陕甘宁边区的故事。不得不说,斯诺是一个勇敢的记者,穿越白军的封锁线,来到赤匪的根据地,或许 仅仅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或者其他的一点什么,在人们对红军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得不钦佩他的勇气。
其实我很怀疑这本书的真实性,我总以为中国的问题大部分来自于制度与文化,而落后的制度与文化又源于落后的 教育与生产力,这本书把边区描述的过于好了,好像来自于某种宣传材料,但这本书的种种细节与材料却无可辩驳的证明它并不 是信口胡说,而是亲临其地,经过数个月的深入了解与研究而写出的。想象一下,究竟什么力量可以从中国最贫困干旱的西北地区开出一朵共产主义的花朵呢?什么力量可以移风易俗改变数千年的文化与习惯呢?什么力量可以让十几岁的红小鬼历经二万五千里的长征从江西跑到陕西呢?什么力量可以战胜事物的基本规律使得红军可以战胜掌握全国资源的蒋介石呢?难道是红军的将领格外 有能力而国军都是蠢才,而红军的士兵比国军的士兵天生勇敢而又善战吗?难道是因为红军所坚信的马克思主义是宇宙的真理,所以战无不胜吗?难道是因为红军的领袖格外英明,仿佛一切都在毛泽东的掌握之中吗?恐怕并不是这样的。
主义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主义可以保佑你打胜仗,我们现在是惯听了鸡汤了,理想主义这个词 很多时候更像一个笑话,而一群共产党人,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些大概本来生活富裕,家庭圆满,跑到中国最贫困,最落后的地方,建设一个理想社会,倘若说这不是理想主义,我不知道什么是理想主义。不过理想主义者通常给人的感觉是脆弱与不可靠的,要建设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主义,空有理想恐怕是行不通的。毛泽东说,我们是以最广和最远为目标的革命的功利主义者,而不是只看到局部和目前的狭隘的功利主义者。共产党之所以伟大的地方在于他的理想主义,而它成功的地方恐怕却在于它的功利主义,理想主义保证了革命的方向与意义,而功利主义保证了革命的胜利与成果。共产党之所以成功,之所以能够打碎一个旧世界,能够建设一个新世界,在于它科学的组织方法与正确的斗争道路,在于掌握了历史的时机与机遇,在于团结了一切可团结的而斗争了一切可斗争的。这些方法是真正“有用”的,主义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用,1947年的共产党势如破竹,1937年的共产党令蒋介石无可奈何,而1927年同样相信共产主义的共产党面对4月21日的政变却无能为力。或许对我们来说学习这些先进的“成功经验”更有益处,但一个真正的功利主义者不会选择去当一个共产党,这些科学的方法与成功经验用在国民党这边同样有用,而且要轻松的多,不会有什么杀头的风险,或许这就是理想主义的用处,庄子说,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这本书,对于七八十年后的我们的意义是什么呢,大概是可以看到一群理想主义者所能做到的是怎样的,或许是可以 看到理想的力量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是科学的方法与坚定的信念与正确的方向的结合所能做到的。透过这本书,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以前被忽视的人物,,一些并不小的小角色,当我们透过望远镜回望历史的时候,往往把人看小了,作者刚到西安的时候,与他接头的是红色牧师董健吾,作者深深钦佩他的谈吐说,“当我碰到他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这次西行就已经足够了。”还有共产党秘密警察头子邓发,还有一些被蒋介石数十万赏金通缉的人物,而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人物,或许偶尔在一群名字中看到他们,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小角色,透过历史的烟尘,这些人的面目都模糊了,而从这本书里,我重新认识了他们。
当然,这本书里大多数篇幅讲述的还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人物,讲述了周恩来留着大胡子跟作者慢慢的讲着英语,朱德与徐海东的英勇与指挥,讲彭德怀从小就因为不讲孝顺这一套就被家里人赶出来,被舅舅收留后,本来他要与表妹结婚的,不过那一年湖南大旱,他的路上看到一群穷人要求富人卖粮食给他们,而富人拒绝了,彭德怀就带着他们把富人家的粮仓抢了,这次见义勇为改变了彭德怀的命运,他只能逃跑到外地去当兵,当他回到家乡时,他表妹已经得病死了,过了几年,他的舅舅也死了,后来他就去参加革命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回过家乡。当然,肯定少不了毛泽东,毛泽东毕竟是与众不同的,但却未必总是得意顺利的,1931的时候,毛已经38岁了,在人均寿命四五十岁的民国,好像一辈子都快过去了,这时候,他还在井冈山上当山大王,他的妻子杨开慧也已经死了,儿子也不知所踪,虽然不是说一无所有,但也可以说窘迫狼狈,这个时候林彪给他来了一封信问他中国革命的前途如何,他或许是在井冈山上的一个茅屋里,或许是在马背上,或许是在山洞旁边写到:
所谓革命高潮快要到来的“快要”二字作何解释,这点是许多同志的共同的问题。马克思主义者不是算命先生,未来的发展和变化,只应该也只能说出个大的方向,不应该也不可能机械地规定时日。但我所说的中国革命高潮快要到来,决不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那样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一般历史,特别是革命的历史,总是比最优秀的政党、最先进阶级的最觉悟的先锋队所想象的更富有的内容,更多种多样,更生动活泼,‘更巧妙’。这是不言而喻的,因为最优秀的先锋队也只能表现几万人的意识、意志、热情和想象;而革命却是在人的一切才能特别高度和集中地表现出来的时候,由千百万被最尖锐的阶级斗争所激励的人的意识、意志、热情和想象来实现的。这或许就是历史的意义,或许是我们所能从历史中所学到的,是我们从这本书中所看到的伟大心灵与故事,所得到的深切体会与感动,所带来的遥远想象与一些希望。